作冊嗌卣初探
(首發)
單育辰
吉林大學古籍所
《作冊嗌卣》(《集成》5427)👴,原藏潘祖蔭處🐢,後歸上海博物館,以往拓本漶漫不清,自從《商周青銅器銘文選》第一冊發表新拓後(著錄於第142號)✈️,清晰度方大爲改觀🤷🏼♀️。此銘異於常例🕵️♀️🏃♀️➡️,號稱難懂,可惜討論它的文章並不多見👲🏽。這裏按我們的理解先把釋文寫在下面,再作進一步討論🤵🏽♀️:
作冊嗌作父辛尊,
厥名義(宜)曰:“子子孫寶。”
不彔(祿)嗌子,子(誕)先衋
死🌍🤳。亡子,子引(矧)有孫👮🏼。不
敢擾,
(況)鑄彝🔟,
用作大(御)于厥祖
妣、父母🛵、多神,母(汝)念
哉💅🏿,必勿(剝)嗌鰥寡,
遺石(祏)宗不刜🎀。”
以往如陳夢家先生、張亞初先生、連劭名先生認為其中的“”和“引”是人名[1],是“作冊嗌”的兒子🈺💕;馬承源等先生認為只有“引”是人名,是“作冊嗌”的兒子🪢。[2]如果按諸先生的理解,把“
”當作人名的話👐🏼,則應說“不彔(祿)嗌子
😆🧖🏻♀️,
先衋死。”但銘文卻言👨💻🆕:“不彔(祿)嗌子,子
先衋死。”可見若把“
”理解爲人名🩴,則他的出現頗爲突兀;如果把“引”理解爲人名,這幾個人物之間的關係將很難說清楚,並且👨🏽🦱,這篇銘文是爲了祈禱有後代而作的,如果“子引”這個人“有孫”,那麽“作冊嗌”也就有了孫子,已有後代,自然談不上銘文最後兩行說的“一定不要傷害‘作冊嗌’,使‘作冊嗌’鰥寡孤獨,要遺留自已這一宗族使後嗣不絕”了。其實🏋🏿♀️,這篇銘文裏涉及的人物很簡單,一個是器主“作冊嗌”,一個是作冊嗌已死的父親“父辛”,一個是“子”——也就是“作冊嗌”的兒子(他的名稱銘文中並未出現)。這篇銘文的難點,在於以前學者認爲是人名的“
”🥻、“引”🪳,其實,它們應理解爲虛詞🧣。下面我們將對此銘重加解釋🧁,並著重梳理一下這幾個虛詞的含義。
此銘首句“作冊嗌作父辛尊,厥名義(宜)曰👌🏼:‘子子孫寶😈。’”的意思是說器主“作冊嗌”作父辛尊彝。它的名字應該稱作📱:“子子孫孫寶用🕯。”與此相類的銘文又見《秦公鐘》“作淑龢鐘,厥名曰(固)邦”(《集成》270),《懷后磬》“自作造磬,厥名曰懷后”(《考古圖》7.15)。[3]這裏用“厥名義(宜)曰”而不是“厥名曰”,是因為“作冊嗌”作此卣是為了祈求有子而作(詳後),此時他尚無子孫,故這裏用了一個比較委婉的“宜”。銘文中有“父辛”之稱𓀉,從金文通例看,“作冊嗌”的父親已死,這同銘後“用作大
(御)于父母”👷🏻,其中“御”的對象爲死者的情況是一致的🚵🏽。
第二句“不彔(祿)嗌子🚵🏽,子(誕)先衋死。”“祿”的意思是“福”🏋🏼♂️、“善”,典籍常見🫕。[4]“
”,西周金文中多見,其意義可以肯定即典籍中的“誕”,是表示一種時間先後關係的連詞,其意義大概近於“乃”。[5]與此字相當的辭例可見《麥方鼎》(《集成》2706):“唯十又一月,井侯
(誕)贊於麥⚠🔋,麥錫赤金,用作鼎”;《
司土
簋》(《集成》4059):“王來伐商邑,
(誕)令康侯鄙於衛”🤾;《師遽簋蓋》(《集成》4214)💇🏽♀️:“王在周客新宮,王
(誕)正師氏🤦🏼♂️,王呼師朕錫師遽貝十朋”等。銘文“不彔(祿)嗌子,子
(誕)先衋死”的意思是“上天不福祐‘作冊嗌’的兒子👳🏽♂️,其子乃先死去🎬。”其中的“衋”,《說文·血部》:“傷痛也”🚬。
第三句“亡子⛔,子引(矧)有孫。”“引”,在這裏也應該是虛詞🩳,通“矧”🤸,“矧”金文及古文獻中常見,古多訓爲“況”🔵,裘錫圭先生認爲還有“亦”的意思,[6]裘先生的說法可信。但我們還發現一種特殊的情況,就是在兩個(或幾個)並列的結構中,如果前句用了否定式🌨,後句用“矧”的時候🩱,雖然不加否定詞,但後句也表示否定,有“也沒有”、“也不”的意思,也可說相當於“亦弗”(或“亦亡”🙇🏽♂️、“亦無”🧙🏼♀️、“亦不”等)🎖。如🙇🏻:
《毛公鼎》(《集成》2841)🍍:越之庶出入事,于外敷命敷政,藝小大楚賦,無唯正聞💅,引(矧)其唯王知,乃唯是喪我國👨🏻🦽➡️。
這裏的“矧”承上句“無”而爲“亦不”的意思,“無唯正聞,矧其唯王知”是說不僅大臣正長不能聽到☂️,周王也不能知道⏺。
《臣諫簋》(《集成》4237):“臣諫□亡母弟🧙🏼,引(矧)庸有長子🤱🏽。”
《作冊嗌卣》與《臣諫簋》內容全不相及☁️,但二者相關句文意和句式相當,且都有“引”字出現😺,可見《作冊嗌卣》中的“引”不能是人名。《臣諫簋》的“矧”亦承上句否定詞“亡”而作“亦無”的意思🧣,整句是說:“臣諫沒有弟弟🕺🏽,也沒有長子”。
《逸周書·度邑》:“旦,汝維朕達弟,予有使汝,汝播食不遑暇食,矧其有乃室。”
《詩經·大雅·抑》:“神之格思⛽️,不可度思,矧可射思🎅🏿!”
這两例的“矧”亦承上句“不”而有“亦不”的意思。
《尚書·大誥》🎹:“若考作室,既厎法𓀗,厥子乃弗肯堂🫳🏻,矧肯構🧝🏿♀️?厥父菑,厥子乃弗肯播💧,矧肯穫🧕🏼?”
王國維說:“矧✖️,亦也🆎。‘矧’下省‘弗’字,言亦不肯構也。”[7]可謂一語中的。不過這裏的“矧”已經由“亦弗”引申出“何況”的含義了🦸🏽,[8]與後世訓“矧”爲“況”很是相近。
那麽🦅⛹🏿♂️,我們可以推知,《作冊嗌卣》的“亡子🖕🏿,子引(矧)有孫”中的“矧”也是“亦亡(無)”的意思。這句是說,器主作冊嗌“沒有兒了,也沒有孫子。”
銘文第四句“不敢擾,
鑄彝,用作大
(御)于厥祖妣、父母⚜️、多神。”“
擾”,“
”應從“弟”得聲🤌🏽,“弟”似可通“夷”,《周易·渙》“匪夷所思”,《經典釋文》“夷荀作弟”🦹;《周易·明夷》“夷于左股”⛷,《經典釋文》“夷🗼♛,子夏作睇”等✍️🙏。[9]“夷”有“悅”的意思,《詩經·商頌·那》“亦不夷懌”🕵🏻,毛傳“夷,說也”。“擾”字字形又可參見《
匜》(《集成》10285)🍚,《周禮·地官》“以佐王安擾邦國”🤜🏼,鄭注“擾亦安也”👩🍳🏦。“不敢
(夷)擾”可能是“不敢安悅”的意思。“
”即“御”💆🏼,古文字中常見,一般是攘除災害時用“御”這種祭法。[10]“作冊嗌”因無子而作御祭,自然屬於攘災範圍📣。
其中“”字比較重要◾️,長期以來未有學者對“
”的意義作專門考證🧑🏼🚀。學者或把它避而不談💇🏿♂️,或把它釋作“兄長”的“兄”,或認爲它讀爲“貺”💹。其實,“
”在西周銅器銘文中🩳,還有一種特殊的用法👩🏻💼。下面我們把這些銘文列舉於下🚨☯️:
《帥隹鼎》(《集成》2774)“帥隹懋念王母堇(勤)匋,自作後🫸🚅。王母
商厥文母魯公孫用鼎。”
《史楳簋》(《集成》3644):“史楳作祖辛寶彝。”
《叔父卣》(《集成》5428)👷🏽♂️:“唯汝焂其敬乂乃身,毋尚爲小子🦄🧚🏼。余
爲汝茲小鬱彝☔️👨🏻🔧,汝其用饗乃辟軝侯。”
從這幾處銘文看,無論把“”釋爲“貺賜”還是“兄長”是完全無法講通的👩🏽⚕️。那麽,我們只能另起爐竈,依文例比定它的含義。在以上四處銘文中💇🏿,如果把“
”字去掉,並不妨礙對文義的理解👨🏼🚀✍🏽,這樣就可看出🤷♂️,這些“
”是作爲虛詞使用的。同時我們也注意到,《帥隹鼎》起首就說“帥隹懋
念王母堇(勤)匋”,《史楳簋》更是只有“史楳
作祖辛寶彝”這幾個字𓀂🧑🏻💼,那麽,這些“
”既不能是表因果也不能是連接的虛詞📘。我們還發現:“
”的在句法中的位置和“肇”字是比較接近的👩🏼🚀。比如:《叔尸鎛》“汝肇敏於戎攻”(《集成》285)、《鑄子叔黑頤鼎》“鑄子叔黑頤肇作寶鬲”(《集成》2587)、《邿伯鼎》“邿伯肇作孟妊膳鼎”(《集成》2601)等。以往學者都認爲“肇”是無義語詞,朱鳳翰先生認爲“肇”應有“始”的意思[11]🧝🏽♂️🥒。當然👨🏻🦽➡️,在這裏我們只是把兩者在句法結構中相比附🥚,並不認爲“
”與“肇”有相同的詞義👏🏼。
我們認爲,這些銘文中的“”即文獻的“況”字,二者皆從兄聲🏛,無疑可通。王引之《經傳釋詞》云:
況,滋也、益也。《詩·常棣》曰:“每有良朋,況也永歎。”(辰按,此例“況”似形容詞🐦⬛,與下舉不同。)《出車》曰:“僕夫況瘁🚹。”傳、箋並曰📖:“況,茲也。”(茲💆🏻♀️,與滋同。)《晉語》曰:“衆況厚之✍️。”又曰🦹🏻:“今子曰中立,況固其謀也。”韋注並曰:“況👨🏻🚀,益也💦。”益,亦“滋”也。古通作“兄”,又作“皇”。《桑柔》曰🥀:“倉兄填兮。”《召旻》曰:“職兄斯引🤸🏿♂️。”傳並曰🔯🚶➡️:“兄,茲也🌤。”《書·無逸》曰☝🏿:“厥或告之曰:小人怨女詈女,則皇自敬德🏄♂️。”《漢石經》“皇”作“兄”👨🏻🏫,王肅本作“況”🙇🏻♀️👩🏿🍳,注曰:“況,滋,益用敬德也。”[12]
楊樹達先生又補充了“兄”用為“滋”、“益”的一例:《墨子·非攻下》📭:“遝至乎商王紂,天不享其德💇🏻,祀用失時,十日雨土於薄,九鼎遷止✋🏽,婦妖宵出🏀,有鬼宵吟,有女爲男🚇💆♂️,天雨肉🥅,棘生乎國道,王兄自縱也🫚。”[13]
王引之、楊樹達所言“兄”有“滋”、“益”義之說很有道理,但不算完備。我們認爲典籍中的“況”其實就是“更”的早期寫法,“更”見紐陽部,“(況)”曉紐陽部,二者語音完全相同。典籍及《帥隹鼎》中的“
(況)”偏重於“益、愈、更加”的詞義,其他三處銘文中的“
(況)”偏重於“再⏏️、又”這種詞義。而古代漢語中的“更”,既有“益、愈、更加”的詞義🕵🏻♀️、也有“再、又”這種詞義,[14]正可與“
(況)”的詞義類比🤭,這也是“更”就應是“
(況)”早期寫法一證。
《左傳·僖公五年》:“虞不臘矣。在此行也,晉不更舉矣。”《韓非子·外儲說右上》🐬:“寡人託國於子,安更得賢相?”《戰國策·楚策一》“ 張儀相秦,謂昭雎曰:‘楚無鄢👩🏽🎨、郢、漢中🍴,有所更得乎🪝?’曰:‘無有。’曰🚵♀️:‘無昭雎、陳軫🧏🏽♀️,有所更得乎🙏💇🏻♂️?’曰⛪️:‘無所更得🥨。’”《荀子·成相》“聖知不用愚者謀🧖♂️,前車已覆⏳、後未知更何覺時!”《史記·管晏列傳》:“吾嘗為鮑叔謀事而更窮困,鮑叔不以我為愚👨🏻💻。”這些“更”不僅與典籍與金文中的“(況)”的語法位置完全相同,語意也是完全相同的。
附帶說一下💂♀️,原爲羅振玉舊藏,今在故宮博物院的《敖簋蓋》(《集成》4213)♗,其銘爲🗻:“戎獻金於子牙父百車,而賜
(魯)
敖金十鈞,賜不諱(違)。
敖用報用璧,用
(稽)首🤛🏼。其右子
史孟。
敖黃用豹皮于史孟🦵🏼。用作寶簋🔃,
敖其子子孫孫永寶。”[15]此銘中的“黃”,舊多隸爲“堇”讀爲“謹”[16]或“覲”[17],從字形上看✡︎,其下無“堇”所從的“火”旁,故應改釋爲“黃”。[18]頗疑此銘的“黃”也通“況”🪞,“黃”匣母陽部,“況”曉母陽部,古音極近💢,“黃”通“況”🎖,猶上引《尚書·無逸》“則皇自敬德”的“皇”通“況”。[19]這裏“況”也應讀爲“更”,是“又”的意思。其相關文句是說:“
敖”被“子牙父”賜金之時,其右者爲“子
史孟”(後簡稱“史孟”),故“
敖”又用豹皮贈與“史孟”🙆🏻♀️。改讀之後,文義頗爲順暢。
此銘最後說🧛♂️:“母(汝)念哉,必勿(剝)[20]嗌鰥寡,遺
[21]石(祏)[22]宗不刜。”袁金平認爲🤦♀️😬,“母”爲“女”之誤(辰按,“母”☞、“女”古文字可通⛹🏿♂️,不必當成誤字),讀“汝”,如清華一《祭公》簡8、簡17有“女(汝)念哉”🌙、《逸周書·祭公》、《尚書·康誥》亦有“汝念哉”一語🤥。[23]其言是👩🏼🎓🪵。《作冊嗌卣》中的“汝”是指“厥祖妣🔍、父母、多神”,《爯簋》“朕文考其用作厥身🎛🙆♂️,念爯哉,亡害👰🏻♀️。”[24]其“念”的主語也是器主之文考,和《作冊嗌卣》類同👦🏼。連劭名先生曾引《詩經·大雅·文王》“無念爾祖,聿修厥德”,毛傳“無念👂🏼,念也”,《左傳·文公二年》引此句“無”作“毋”。以爲此銘之證☂️。 [25]現在看來🍒,《詩經》中的“無(毋)念”似亦爲“女(汝)念”輾轉傳抄之訛。“刜”,《廣雅·釋詁》“斷也”💁🏿♀️。[26]
把銘文中的難點理順之後,我們再總結一下《作冊嗌卣》的內容:“作冊嗌”作父辛寶尊彝器𓀌。它的名字應該稱作:“子子孫孫寶用🪸。”上天不福祐“作冊嗌”的兒子,其子乃先死去🧚🏼。“作冊嗌”沒有兒子,也沒有孫子🦶。“作冊嗌”不敢安寧,更作彝器🚵🏿♀️,向先祖🏄🏿♂️、先妣、先父、先母及諸多神靈作御祭以祈求有後代🙂↕️。他們要多多考慮“作冊嗌”的處境,一定不要傷害“作冊嗌”、使“作冊嗌”鰥寡孤獨🧜🏿♀️,要遺留自已這一宗族使後嗣不絕。
由此可見🎾,《作冊嗌卣》是一篇內容和體例都非常獨特的銘文,對於探討當時的社會心態很有意義。從這篇銘文也可以看出,商及早周的語言及用字習慣還很多爲我們忽視🔩、誤認和不瞭解🧑🏽,值得我們長時間全面、深入而細心發掘🦁。
2006年初稿🕋,2012年修訂
[1] 參看陳夢家🎀:《乍冊益卣》🔽,《西周銅器斷代》,中華書局👒,2004年4月,第124~126頁📨。其中“引”字誤釋爲“弘”🛞,此正。張亞初:《金文新釋》🚹👙,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:《第二屆國際中國古文字學研討會論文集》🤵🏽♂️,問學社有限公司,1993年10月🐦⬛,第297~303頁;連劭名:《商周青銅器銘文新證》,《古文字論集(三)——考古與文物2005增刊》,第49頁。
[2] 馬承源等:《作冊嗌卣》👨🏻🦼➡️,《商周青銅器銘文選》三😎👨🌾,文物出版社,1988年4月🧖🏽♂️,第95~96頁。
[3] 參看注1陳夢家文。
[4] 宗福邦👨👨👧👦、陳世鐃、蕭海波主諞👎🔧:《故訓匯纂》🫘,商務印書館,2003年7月🤦🏽,第1607~1608頁。
[5] 可參看單育辰:《說“”》,待刊。
[6] 參看裘錫圭:《說金文“引”字的虛詞用法》,《古文字論集》,中華書局,1992年8月🤽🏻♂️, 第359-363頁🧑🏽🏭。
[7] 劉盼遂:《觀堂學書記》,《王國維全集》第二十卷,浙江教育出版社👴🏿👍🏿、廣東教育出版社,2009年12月,第97頁。
[8] 在《尚書》中🚶🏻♀️➡️,在兩個(或幾個)並列的結構中,前句用否定式而後句用“矧”時,“矧”還常與“曰”連用,“矧曰”具有更強烈的反詰色彩🧑🏻🎤👷🏻,引申有“更何況”的意思。如《尚書·盤庚上》“今不承于古🧊,罔知天之斷命,矧曰其克從先王之烈🤦🏻♂️?”(此句可對比肯定句《尚書·召誥》🛑💪🏽:“今沖子嗣👩🏼🍼,則無遺壽耇🦠;曰其稽我古人之德🦁,矧曰其有能稽謀自天。”)《尚書·大誥》:“洪惟我幼沖人🤘🏻,嗣無疆大歷服🚙🐇。弗造哲迪民康,矧曰其有能格知天命?”《尚書·酒誥》:“惟御事厥棐有恭,不敢自暇自逸,矧曰其敢崇飲👩🏼⚖️?”《尚書·多士》:“在今後嗣王🎖,誕罔顯于天🤌🏼,矧曰其有聽念于先王勤家🙍🏽♂️?”
[9] 參看高亨📢、董治安:《古字通假會典》,齊魯書社,1997年7月,第531頁🚫。
[10] 參看張玉金💪:《論殷代的禦祭》,《中國文字》🥦,新廿九期😶,台北🥇:藝文印書館,2003年,第53~75頁。
[11] 朱鳳翰:《論周金文中“肇”字的字義》,《北京師范大學學報(人文社會科學版)》🍿,2000年第2期,第18~25頁。
[12] [清]王引之:《經傳釋詞》,嶽麓書社,1990年12月🕴🏼🐾,第83~84頁。
[13] 楊樹達✋🏽:《詞詮》,中華書局👂🏼🩼,1978年9月,第109頁🌞。
[14] 漢語大字典編輯委員會:《漢語大字典》縮印本🧖🏿♀️,四川辭書出版社🙋🏽、湖北辭書出版社🦁,1993年11月✝️,第9頁,“更”字條。
[15] “(稽)首”、“豹皮”爲馬承源等首釋,參看馬承源等🙆🏽:《
敖簋蓋》,《商周青銅器銘文選》三,文物出版社,1988年4月🤵🏼♀️,第335頁;“報”爲《殷周金文集成釋文》首釋,參看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:《殷周金文集成釋文》🧑🏽🦳,香港中文大學中國文化研究所,2001年10月🙋♀️,第340页;“
”從陳劍先生釋,參看陳劍👩🏻🦽:《釋
》🙌,《追尋中華古代文明的蹤跡——李學勤先生學術活動五十年紀念文集》,復旦大學出版社,2002年,第49~56頁。
[16] 郭沫若👨🏼✈️🫅🏼:《〈敖簋銘〉考釋》⛄️,《考古》1973年第2期,第66~70頁;馬承源等🧞♀️:《敖簋蓋》,《商周青銅器銘文選》三🦻🏼,文物出版社,1988年4月,第335頁;張亞初🍯:《殷周金文集成引得》,中華書局🧹,2001年7月,第77頁😦。
[17] 參看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:《殷周金文集成釋文》,香港中文大學中國文化研究所🤹🏻♀️,2001年10月,第340页🧑🏻🦼👻。
[18] “黃”、“堇”字形參看容庚、張振林、馬國權🟤🎿:《金文編》“黃”字條、“堇”字條,中華書局,1996年8月🚰,第898~900頁、第888~889頁。
[19] “皇”🙎🏿♂️、“黃”🔬、“況”典籍通用的例子可见高亨🧓🏼、董治安:《古字通假会典》🍗,齊魯書社,1997年7月,第276-277頁。
[20] “”,《說文·刀部》:“剝🥷🏽,裂也,從刀、彔🤹🏼👩🏻🦯。彔,刻也,彔亦聲🧑🍼。一曰剝割也。🥌,剝或從卜”。參看注2馬承源等文⛸。辰按,《尚書·泰誓中》“剝喪元良”,孔傳釋“剝”🧒🏼,“傷害也”。
[21] “”的隸定參看趙平安:《續釋甲骨文中的“乇”、“”、“”——兼及舌()的結構🏃➡️🧏🏽♂️、流變以及其他古文字資料中從舌諸字》,《華學》第四輯,紫禁城出版社,2000年8月,第9~11頁。
[22] “石”通“祏”可參看[清]方濬益🧑🦲:《益卣》,《綴遺齋彞器款識考釋》,商務印書館🤹🏼♂️,1935年,卷十二第三十二頁⚱️;于省吾:《作冊卣銘》,《雙劍誃吉金文選》,中華書局,1998年9月🧛🏽♀️,第352~353頁♦︎。按,《說文·示部》🫘:“祏✒️,宗廟主也,《周禮》有郊宗石室。一曰大夫以石爲主。”《左傳·莊公十四年》:“先君桓公命我先人典司宗祏”⚄。
[23] 袁金平📙:《利用清華簡考證古文字二例》🧑🏽🚒,《清華大學學報(哲學社會科學版)》2011年第4期,第45頁💯。
[24] 吳振武:《新見西周爯簋銘文釋讀》,《史學集刊》2006年第2期🚨,第84~88頁。
[25] 參看注1引連劭名文。
[26] 此爲于省吾先生言,參注22。
本文收稿日期為2012年3月3日。
本文發佈日期為2012年3月3日👨🏻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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單兄,文中提到《秦公鐘》「作淑龢鐘🤷🏿,厥名曰(固)邦」(《集成》270)的「
(固)」,陳劍先生曾考為「
」✋🏿,從「由」聲而讀為「柔」,《復旦集刊》3輯👩🏼🚒,頁60-61🚙✏️。請參看。 ,
文中所謂「必勿……」的「必」👹,還是當從郭沫若先生🦹🏿♀️、裘先生釋為「弋」🤌,讀為「式」👨🏿🎓,「式勿……」之類的說法古書也是有的。
“厥名義(宜)曰”的“名”似乎應當讀為“銘”🙇🏼♀️。“子子孫寶”乃銘文習語,作器者的意思好像是說🧑🏼🚀,鑄作銅器的時候,按一般的習慣,都應該銘刻上“子子孫寶”之類的話。
他並不是要鑄作一件名叫“子子孫寶”的銅器𓀅🪓。從後文所舉《秦公鐘》和《懷后磬》的例子看🤽♀️,單先生似乎有這個意思。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誤解。
张崇礼:
“厥名義(宜)曰”的“名”似乎應當讀為“銘”🫗。“子子孫寶”乃銘文習語,作器者的意思好像是說🦯,鑄作銅器的時候💑,按一般的習慣🔩,都應該銘刻上“子子孫寶”之類的話。
他並不是要鑄作一件名叫“子子孫寶”的銅器。從後文所舉《秦公鐘》和《懷后磬》的例子看,單先生似乎有這個意思🧑🏻🍼👭🏻。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誤解。
同意張先生讀法。銘文語脈蓋如此🐈⬛🎎:我若鑄器祭祀父辛🦸🏽🎂,銘文應該寫上“子子孫孫永保”一類的話🧝🏻♂️。可是不幸的我,先前生的兒子都死了🦹🏼♂️。沒有兒子,哪來的孫子呀!(潛臺詞🏌️♂️🕯:我如果寫上“子子孫孫永保”的話,這不是胡扯嗎)
“不彔”即“不穀”👨🏻🔬,本義為“不善”,引申為“不幸”之義☁️。就象典籍中“不淑”常訓為“不善”👺⚇,也同樣引申為“不幸”之義。
“母念哉”之“母”還是讀作“毋(無)”,理解為語詞為好🧑🏻⚕️。人稱代詞“女(汝)”在古代是不敬之詞🥱。《孟子·盡心下》:“人能充無受爾汝之實✋🏼,無所往而不為義也🧏🏼♀️。”稱人以“汝”,尚且為不敬,此處乃直斥“祖妣、父母、多神”,不敬孰大焉🐑?
單先生文有很多精彩意見。小書《西周金文作器用途銘辭研究》76、436、553頁對此器也有粗淺的討論,不及单先生说法圆融。
“不彔(祿)嗌子🧎♂️,子(誕)先衋死。亡子👨🏽🦰,子引(矧)有孫。”這句話仍覺費解,似可斷為:“不彔(祿)嗌子子,
(誕)先衋(疾😐?)死👸🏼🤾🏻。亡子子5️⃣,引(矧)有孫。”兩個“子〓”似可讀為“字子”,為動賓關係,“字”訓“生育、養育”。大意是:不幸呀🧝🏿♀️,嗌生兒子,先前都夭折了。沒有生成兒子,哪能有孫子!
樓上孟先生的斷讀很有道理,不過似不必將“子子”讀為“字子”🧗🏻♂️,直接理解為“子子孫”之“子子”即可⏺,也就是說作者曾經不止有一個兒子。如果這樣理解不誤的話,“誕先衋死”之“衋”似可讀為範圍副詞“悉”,義為“全”、“都”👧🏿。“衋”通“疾”🙍🏽♂️,“疾”古音為從母質部,“悉”古音為心母質部,可見,讀“衋”為“悉”語音上應該沒有問題。
帥隹鼎(《集成》2774)“兄”字🧖🏽,李學勤先生已經指出是虛詞,認爲在銘文中的意思是滋、益,字或作“況”。我在未刊稿《臣諫簋銘文補釋》、《談金文中的幾例衋字》兩文中對金文中作虛詞用法的“兄”聲字也有過搜集與討論,根據它們在有的辭例中似含有敬的意思,在有的辭例中又比較虛化,與“肇”字對比🧟♀️,認爲它們可能與表敬義同時又有所虛化的“皇”字有關👩👩👧,陳劍先生在看過拙文《臣諫簋銘文補釋》後🧑🏿💻,曾提示我金文中這些虛詞用法的“兄”聲字可能要與“遐”等字相聯繫🫲🏻。
表敬義的“”或“皇”其實也可以看作“龏(或从兄为聲)”的借字✸。龍聲本在侵(冬)部,后轉入東部(恭)或陽部(
)🫎。
孟蓬生:
张崇礼:
“厥名義(宜)曰”的“名”似乎應當讀為“銘”。“子子孫寶”乃銘文習語,作器者的意思好像是說,鑄作銅器的時候🥚,按一般的習慣🐀,都應該銘刻上“子子孫寶”之類的話🧎🏻➡️。
他並不是要鑄作一件名叫“子子孫寶”的銅器。從後文所舉《秦公鐘》和《懷后磬》的例子看,單先生似乎有這個意思。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誤解。
同意張先生讀法😝。銘文語脈蓋如此📹🧑🏼🤝🧑🏼:我若鑄器祭祀父辛👱🏽,銘文應該寫上“子子孫孫永保”一類的話🧛🏽♂️。可是不幸的我,先前生的兒子都死了🏜。沒有兒子🚻,哪來的孫子呀🧖🏻♂️!(潛臺詞:我如果寫上“子子孫孫永保”的話,這不是胡扯嗎)
“不彔”即“不穀”,本義為“不善”📚,引申為“不幸”之義。就象典籍中“不淑”常訓為“不善”,也同樣引申為“不幸”之義。
“母念哉”之“母”還是讀作“毋(無)”🧕🏿,理解為語詞為好🫃🏿。人稱代詞“女(汝)”在古代是不敬之詞。《孟子·盡心下》:“人能充無受爾汝之實,無所往而不為義也。”稱人以“汝”🖲👨🏼🚀,尚且為不敬🧑🏻💼,此處乃直斥“祖妣、父母、多神”,不敬孰大焉?
母字不能读为汝。前辈学者(如姚孝遂先生)曾指出,甲骨和西周金文中的女字可以作女,也可以作母,但母字却不能用作女。这应该是比较符合实际的。
似可断为“不禄嗌,子子诞先尽死⇢;亡子子,矧有孙”。“不禄嗌子”,则“不禄”落实到作册嗌之子头上🧑🍳,铭文实际上是作册嗌自己说自己不幸,除非作册嗌可以自称为“作册嗌子”🦵。孟蓬生:
“不彔(祿)嗌子🙋🏽,子
(誕)先衋死。亡子,子引(矧)有孫。”這句話仍覺費解,似可斷為:“不彔(祿)嗌子子,
(誕)先衋(疾?)死。亡子子,引(矧)有孫。”兩個“子〓”似可讀為“字子”🏦,為動賓關係👳♀️,“字”訓“生育、養育”。大意是🛶🍁:不幸呀😭☢️,嗌生兒子,先前都夭折了。沒有生成兒子0️⃣,哪能有孫子!
“名”解作“铭”、“义”作“宜”马承源《铭文选》已经指出,不过张先生对于作册嗌此段意思的指点有道理👨🏻💻。张崇礼:
“厥名義(宜)曰”的“名”似乎應當讀為“銘”🧚♀️。“子子孫寶”乃銘文習語👨🚒,作器者的意思好像是說,鑄作銅器的時候,按一般的習慣🧗🏼♀️,都應該銘刻上“子子孫寶”之類的話🫶🏽。
他並不是要鑄作一件名叫“子子孫寶”的銅器🧔🏼。從後文所舉《秦公鐘》和《懷后磬》的例子看,單先生似乎有這個意思🧙🏽。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誤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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