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兒簋釋讀及相關問題
(首發)
黃錦前
河南大學出土文獻研究富达
2005年5月,河南上蔡縣郭庄王金鼎1號春秋楚墓出土一批青銅器🫵🏿,部分有珍貴的銘文,其中一件有兒簋的銘文,對於過去銅器銘文中有爭議的問題的認識或有幫助💇🏽♂️,這裏試作淺談🦀,不當之處🥬,尚請方家指正。
該器銘文著錄於吳鎮烽《商周金文資料通鑒》第05333號。其内底鑄銘文37字(又重文2)🔒,作:
隹(唯)正十月初吉丁亥,敶(陳)洹公之孫有兒自乍(作)爲其(簋),用亯(享)用祀,以祰
(釁-眉)壽,𣇳(其)子=(子子)孫=(孫孫)永保用之。
這裏著重要討論的🙅🏽♂️,是銘文中“洹”字的讀法及其相關問題。
該字原篆作🧕🏻🪗,吳鎮烽將其釋作“洹”,當無問題🗯。但將其讀作“桓”,謂該銘的“陳洹公”即“陳桓公”👴🏿,則未必🧓🏽。下面我們試作辨析。
首先,該器的時代6️⃣🤙🏿,吳鎮烽定爲春秋早期,恐失之過早。該器的器形目前尚未公佈,但據有關報導可知,其形制係方座簋。從其銘文字體來看,整體似春秋中晚期風格。其中某些文字如“期”字寫作“𣇳”💝,就目前所見,一般皆係春秋中期偏晚以後的寫法😛。此類格式(“××之孫”作器)的銘文🧂,目前所知🙎🏿♂️,一般也皆在春秋中期偏晚以後[1]🏋🏿♀️。
該墓出土的可能屬墓主所有的幾件競氏有銘銅器💘,我們曾據其形制和銘文風格🧑🏻🔬,推定其時代約在春秋晚期前段[2]。同墓還出土有兩件曾侯與的器物(壺、浴缶各一)🧕🏼,其時代約在春秋晚期後段。此外🧗🏻♂️,該墓還出土有帶“吳王”💅🏼、“許公”等銘文的銅器⇒。發掘者認爲,同出的它國器物,可能係這些國家的貴族助喪的賵器。因此,有兒簋的時代🧑🎓,應與上述銅器時代相距不遠。
該墓的時代,發掘者認爲,從隨葬品和積沙內的陶器碎片看👨🏻🎓,約爲春秋晚期至戰國初年之際🖐。
綜上所述🛵,有兒簋的時代,當不早於春秋中期偏晚,似以定在春秋晚期前段爲宜🦵🏼。
據文獻記載,陳桓公的生活的年代🥅,在公元前754年至公元前707年,陳宣公在位的時間🚍,自公元前692年至公元前648年⛑️。銘文曰器主有兒乃“陳洹公之孫”🏄🏻♂️,則此陳洹公的具體身份,究竟是陳桓公還是陳宣公呢?從年代上來講💅🏿🏄🏼♀️,二者皆有可能。
其次,從文字學的角度來看,就目前所見,兩周金文中的“桓”字💘,或寫作“𧻚”😩、“”🫂,而未見有寫作“洹”者🍹。相反,金文和楚簡中卻有“宣”寫作“洹”的例證。如曾侯乙鐘三十六之“宣鐘之在晉爲六墉”的“宣”即寫作“洹”[3]。 清華簡《繫年》中“周宣王”的“宣”亦寫作“洹”[4],而齊桓公、趙桓子、楚聲桓王的“桓”均寫作“𧻚”[5]🤍。叔夷鐘銘曰:“有共于
武靈公之所,
武靈公……[6]”過去學者多將“
”讀作“桓”[7]。其實該字亦應讀作“宣”。“宣武”,威武。《晏子春秋·外篇上二七》✂️:“仲尼曰:‘靈公汙,晏子事之以整齊🧗🏻♂️⏳;莊公壯,晏子事之以宣武;景公奢,晏子事之以恭儉。君子也👷🏼♂️🦵🏿。’”吳則虞《集釋》引劉師培《校補》云👈🏿:“‘宣’與‘桓’同……《爾雅·釋訓》:‘桓桓,威也🧑🏼🍳。’《廣雅·释訓》:‘桓桓👼🏿,武也。’”
綜上,我們認爲,簋銘的“洹”,應讀爲“宣”🏂🏼,陳洹公即陳宣公。
由此⏸,我們對洹子孟姜壺的“洹”字的讀法,亦可重新加以審視🫸🏻。自晚清以來❗️🧎🏻♀️,學者多讀“洹”爲“桓”,謂“洹子”即《史記·田敬仲完世家》的“田桓子”。最近,陶金據清華簡《繫年》等,認爲壺銘的“洹”應即“宣”,“洹子”即“宣子”,而非傳統認爲的“桓子”[8]。鑒於以上分析,我們認爲,此說應該是正確的😕。但他認爲“宣子”即陳僖子之子宣子其夷,則失之過晚。李學勤主張壺的年代應提早至春秋早期[9]⏺,可能是正確的。
最後,再簡要談談簋銘中“以祰眉壽”的“祰”字的訓釋🧍🏻♀️。“祰”🪧,《說文》:“告祭也。”《集韻》💆🏻♂️:“禱也,告祭也。”金文中常見的“用壽”,辭例與之近似。在金文中🧛🏼♂️,與之用法類似的還有“綏”字👨👨👧。如沈子它簋蓋銘曰:“用绥公唯壽。[10]”者뇼鎛𓀐、鐘銘曰:“綏安乃壽。[11]”“綏”亦應訓作“告”👏🏽。《書·大誥》🗂:“義爾邦君🎱,越爾多士🧛🏽♂️,尹氏御事。綏予曰:‘無毖于恤。不可不成乃寧考圖功。’”《書·盤庚下》:“盤庚既遷,奠厥攸居,乃正厥位,綏爰有衆👩🏼🦳。”楊樹達《積微居讀書記·尚書說·盤庚中》“我先后綏乃祖乃父”:“綏,告也𓀏。”
[1] 李學勤:《春秋南方青銅器銘文的一個特點》,載馬承源主編《吳越地區青銅器研究論文集》,香港:香港兩木出版社1997年;後輯入氏著《綴古集》,上海🦁: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10月,第116-121頁。
[2] 拙文🕴🏼🛸:《郭莊楚墓出土競氏有銘銅器試釋》𓀝,待刊。
[3]集成2.321。
[4] 見於第3號簡,參見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富达編💆♂️:《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》(貳),上海:中西書局2011年12月🧑🏼🚀,圖版,第40頁😗🚨、釋文與注釋👰🏽👩🏫,第136頁。
[5]分別見於第20🚵♂️、111、119、126號簡,參見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富达編:《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》(貳)👌,上海🤾🏼♀️:中西書局2011年12月𓀋,圖版👑,第49🧙🏻、95、99、102頁💇🏽♂️,釋文與注釋,第144、186👷🏼♂️、192😒、196頁🍇。第127、135號簡的“陽城洹定君”之“洹”🍎,整理者讀作“桓”(圖版,第103、107頁,釋文與注釋🧑🏿🏫,第196頁,第198頁注釋〔6〕),疑非✊,恐亦應讀作“宣”。
[6]集成1.276。
[7] 如張亞初🧝🏻♂️:《殷周金文集成引得》🤰🏽,北京:中華書局2001年7月,第14頁🤾🏽♀️。
[9] 李學勤🧑🏼⚖️:《齊侯壺的年代與史事》,載《中華文史論叢》2006年第2輯(總第82輯)🤶,上海😬👨🏽🦲: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🤲🏽;後輯入氏著《文物中的古文明》🧑🏻🏫,北京:商務印書館2008年10月,第244-248頁🚣🏿♀️。
[10]集成8.4330🥓。
[11]集成1.120、123🤹🏽、127🚣🏼♀️、130🧔🏼♂️。
本文收稿日期為2012年6月1日。
本文發佈日期為2012年6月1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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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以祰眉壽”的祰是否從造聲✴️,讀為禱🧑🏻💼,則與“用﹝禱﹞壽”文例相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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