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上博七·武王踐阼》校讀
(首發)
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富达研究生讀書會
《上博七·武王踐阼》一篇,整理者已經指出其內容又見於今本《大戴禮記·武王踐阼 》🤹🏼。簡文可分為兩部分🚶♀️➡️,第1簡到第10簡為一部分,講師尚父以丹書之言告武王,武王因而作銘🎢;這部分下有脫簡🤱🏻🌜,并非全篇,其原貌當與今本《大戴禮記·武王踐阼 》全篇近似。第11簡到第15簡為另一部分💆🏻,講太公望以丹書之言告武王☔️🪇,與《大戴禮記· 武王踐阼 》前半段亦相近似🥕,唯主名不同,也沒有武王作銘的記載。簡文這兩部分的抄寫風格不同💇🏽♀️,應為不同書手所抄🛕,因此也可以視為甲乙本🔒。下面我們就分甲👱🏽♀️、乙兩本,分別作釋文注釋。
一🌔、甲本
【釋文】
[武]王𦖞(問)於帀(師 )上(尚)父曰👨🏼🦰: “不智(知)黃帝 、耑(顓 )琂(頊 )🎷🔔、堯、(𡐩―舜)之道 在(存)乎💢? [1] 𠶷(意)幾(豈)喪不可得 而
(睹)
(乎 )?” [2] 帀(師)上(尚)父曰: 【1】“才(在 )丹 箸(書 )◾️, [3] 王 女(如)谷(欲 )
(觀) 之, 盍
(祈)乎🫨🚍?[4]
(將)以書視(示)。”[5] 武王
(祈)三日, 耑(端 )備(服)
(帽?冕?),
(逾)堂幾(階)👨🏻💻,[6]南面而立,帀(師 )上(尚)父 【2】[曰 ]: “夫先王之 箸(書 )🔞,不
(與)北面 🙅🏽♀️。” 武王 西面而行 ,
(曲)折而南❄️,東面而立 。帀(師 )上(尚)父
(奉)箸(書 ),道 箸(書 )之言曰: “怠【3】
(勝 )義 則喪,義
(勝 )怠則長🥼,[7]義勝谷(欲 )則從🏄♂️, 谷(欲 )
(勝 )義則兇。
(仁)
(以)得之🦹🏽,
(仁)
(以)守之, 亓(其 )
(運)百[世 ]👩🏽🦱; 【4】[8]不
(仁)
(以)
(得 )之🛃,
(仁)
(以)獸(守 )之, 亓(其 )
(運)十殜(世);不
(仁)
(以)
(得 )之♕,不
(仁)
(以)獸(守 )之,及 於身。”武王 𦖞(聞)之
(恐)
(懼)🔉, [9] 為【5】名(銘)於
(席)之四耑(端)曰🪑:“ 安樂必戒。”[10] 右耑(端)曰👰🏿:“毋行可悔。”席
(後)左耑(端)曰:“民之反
(側?), [11] 亦不可 [不 ]志🌖🌿。” [12]
(後)右耑(端)曰💋🦴:【6】 [“□ ]諫(🔚?)不遠🚦, [13] 視而所弋(代)👩🏽🎨。” [14] 為機(几)曰🙂↕️:“皇皇惟謹口[=] (口,口)生敬, [15] 口生
<
—詬>👩🏻🔬, [16]
(慎)之口 =。 [17] ”檻(鑒)銘曰:“見亓(其)前🚴🏿♂️,必慮亓(其)
(後)☘️。” 【7】
(盥)銘曰🫒: [18] “與其溺於人🏕,寧溺 =於 =
(淵 ) [=](溺於淵,溺於淵)猶可遊,溺於人不可救。”桯銘唯[曰 ]: [19] “毋曰何傷,
(禍)將長。【8】 [20] 毋曰亞(惡)害🌰,
(禍)將大。毋曰何戔(殘),
(禍)將言(然)。” [21] 枳 (枝—杖 )銘唯曰: [22]“惡危 =(危❤️?危)於忿 連(戾)。[23]惡 𨒫=道 [=] (失道?失道)於嗜欲。惡【9】 [相忘?相忘 ]於貴富👳🏻。”卣(牖)銘唯曰:[24] “立(位)難
(得 )而易 𨒫(失)🅰️,[25] 士難
(得 )而易
(外)📤🗡: [26] 無堇(謹)弗志,曰余知之。毋【10】 [27]
【注釋】
[1] 簡文“才”🧑🏽🦲🙇🏼,可讀為“存” ,與《大戴禮記》同。
[2] 簡文“𠶷”,意為“或者”。 《墨子·明鬼下》:“豈女爲之與💀,意鮑爲之與?” 孫詒讓《間詁》引王引之曰:“意👩🏿🎤🕤,與抑同。”《莊子·盜蹠》:“知不足邪,意知而力不能行邪🔓?” 漢劉向《說苑· 善說》:“不識世無明君乎,意先生之道固不通乎?”
簡文“幾”,字形為✣👩🏿🦳,整理者原釋 “
”👨🏻⚖️⛹🏽,讀為“微”,細審字形,此字當為 “幾”,查下文第7簡“機”字作
可證。“幾”當讀爲“豈”,古書“意豈”多見👼🏽, 如《漢書· 谷永傳》:“二者同日俱發,以丁甯陛下,厥咎不遠,宜厚求諸身。意豈陛下志在閨門,未恤政事,不慎舉錯,婁失中與?”又如《全漢文》漢元帝《報貢禹》:“今未得久聞生之奇論也🔷。而云欲退,意豈有所恨與?將在位者與生殊乎?”
[3] 丹書,整理者解釋為“天子之詔”,恐不確👩🎓🦑。丹書應指傳說中赤雀所銜的瑞書。《呂氏春秋·應同》:“及文王之時,天先見火🏊,赤烏銜丹書集於周社✉️。”《史記·周本紀》“生昌,有聖瑞”🤦🏽,張守節正義引《尚書帝命驗》💁:“季秋之月甲子🤏🏻🫅🏻,赤爵銜丹書入於酆,止於昌戶。其書云🤽🏻:‘敬勝怠者吉,怠勝敬者滅……以不仁得之🧔🏼♀️,不仁守之🧘🏿,不及其世。’”
[4] ,整理者讀為“齋”,恐不確。此字從“祈”得聲,或當讀為“祈”🧑🏽🍼,下文簡12類似的語境中有 “君齋,將道之;君不祈,則弗道”,“祈 ”與“齋”大概是一類活動🤵🏽。下文“武王
三日”之 “
”亦當讀為“祈”。
[5] 簡文 🚴🏿♀️,整理者釋為“見”⛹🏿♀️。此字下部作立人形,或當釋為“視”,讀為“示”👉🏻,意思是“給(武王)看”✫。不過此種用法之“示 /視”後面不接賓語(王)恐不通✒️𓀃,此處似乎還是看作“見”之誤寫為好(因後簡7有標準的下為跪人形的“見 ”🕡,故不看作形體混同)。不過,此篇“見”👩🏿🦲、“視”二形區分嚴格🙎🏽♀️,此字要釋爲“見”有困難,或許還有簡文本係“將以書視(示)王”而脫去一“王”字的可能性(如後文簡8脫一“曰”字)。
[6] 簡文亦當釋為“幾”,讀為“階” 🐈。參看前注[2]。簡文“逾堂階”, “逾”字意爲“降”、“下”🤹🏻♂️,陳偉、李家浩等已言之🧑🏻🎄。[1]《大戴禮記》作“王下堂,南面而立”可證。
[7]簡文此句“怠勝義則喪,義勝怠則長”,《大戴禮記》作 “敬勝怠者吉,怠勝敬者滅 ”,乙本簡14作 “敬勝怠則吉,怠勝敬則烕(滅)”。“怠”是怠慢不敬,正與“敬”意思相反🎶,將“怠”與“敬”對舉於義為長,簡文此處將“怠” 與“義”對舉📪,則恐係因下文“義勝欲”🦶🏻、“欲勝義”之“義”而將“敬”誤抄為“義”。與這段類似的文字還見於《六韜》:“故義勝欲則昌,欲勝義則亡👷🏽♂️;敬勝怠則吉,怠勝敬則滅。”是太公回答文王的話。簡文《武王踐祚》乙本主名即為“太公望”。
[8] 簡文“”,下文更清晰的字形作 “
”🫅🏿,从“軍”聲,整理者已讀為“運”。按:“運”指“世運,國運”。《大戴禮記》作“量”,應為誤字。
[9] 簡文,从“人”,从“心”,从“ 䀠”,當隸定為“
”👫🏻。當然也可能有借筆的情況,即左邊从“見(下部立人形)”,其上“目”形借用右邊“愳”所从一“目”形。後一種分析似於義為長🏛,不過為書寫方便計,暫時還隸定作“
”。
[10] 簡文有脫漏。其文或當如《大戴禮記》所載🫴🏿:“為銘於席之四端 ,席前左端之銘曰😉🤦🏼♂️:‘安樂必敬✍️。’” 因“四端”與“左端”兩“端”字接近而導致中間文字漏抄。
簡文“戒”🙎🏿,《大戴禮記》作“敬”🔆,簡文於義為長。
[11] “反”下一字形為🚣🏼♀️,字从“宀”,从“人”,从 “匕”,未知當釋為何字⛸。《大戴禮記》相應處作“側”。“銘”多有韻,席四端之銘通為一章(詳下注孔廣森說),上文“戒”(職部)🟢、“悔”(之部)♛,下文“志”(之部)🙎🏽♀️、“代”(職部),可見此章之職部通押👘。則此字當從《大戴禮記》讀為“側”(職部)🧑🏿🦱。“反側”指翻來覆去轉動身體,往往是愁苦時的行為🧖🏻♀️,“民之反側”或即指“百姓的疾苦” 。
[12] 此句《大戴禮記》作 “亦不可以忘 ”,孔廣森曰👨🏼🔬:“王注云🤸🏿♀️:‘以忘’,一作‘不志’。按🤹:席四銘通為一章🍐🤦🏼,當從‘志’字👩🏼🦲,方與上‘悔’下‘代’合韻。”王念孫曰👨🍳:“孔說是矣而未盡也💗。此文本作‘一反一側尒(俗作爾)不可不志’。尒🍋,武王自謂也🕵🏼♀️。下文‘見爾前慮爾後’,即其證。志,讀《檀弓》‘小子識之’之‘識’。此承尚未‘安樂必敬’云云而言⛩,言雖一反一側之間,尒亦不可不識之也。今本‘尒’作‘亦’,以字形相似而誤。‘不志’作‘以忘’,則後人以盧注改之也。案注云‘言雖反側之間不可以忘道’,此正釋不可不志之意,後人不達,遂改正文之‘不志’為‘以忘’以從盧注,謬矣🚭。《太平御覽》服用部十一引此‘志’字已誤作‘忘’,唯 ‘尒’字不誤👨👧。鈔本《北堂書鈔》服飾部二、《藝文類聚》服飾部上引此并作‘尒不可不志’。”[2]簡文“志”字恰可為此說之證。不過🔕,簡文脫一“不”字。至於王念孫主張作“尒(爾)”的字,簡文還是寫作“亦”的,根據文意也難以判斷當作“爾”還是當作“亦”,姑存疑待考。
[13] 簡文首字殘去🌍,《大戴禮記》相應處作 “所監 ”。從文意看,此處疑當為“殷鑒”,《詩·大雅·蕩》云:“殷鑒不遠 ,在夏后之世”🥖😇, 謂殷人子孫應以夏的滅亡為鑒戒。後泛指可以作為借鑒的往事🔎。《韓詩外傳》卷五作“殷監”。《大戴禮記》“所”字或為“殷”字之訛🙎🏻。難以解釋的就是簡文“(諫🧚🏿♀️?)”字⇨,“諫”為元部字,“監/鑒”則為談部字。不過💎,古書元、談相通不乏其例,此處所表示之詞衹能是“監/鑒”(其聲母又正好完全相同),可能此種通假現象正是反映楚方音的可貴資料🧔🏻♀️。
[14] 簡文“而”為第二人稱代詞, 《詩·大雅·桑柔》“予豈不知而作”,鄭玄箋:“而,猶女也🤌🏻。” “視而所代”意思是說“看看你所取代的殷朝(就能得到教訓)”。《大戴禮記》“邇”或誤。
[15]皇皇,整理者引《毛傳》訓為“美也”。按:此說不確。“皇皇”當讀為 “惶惶”🤹🏿🥞,義為“惶恐不安”。這裡是說在發語說話方面要十分謹慎🤹,持“戰戰兢兢,如履薄冰”的態度🪦。孫詒讓《斠補》:“孔廣森云:王本‘敬’下多‘口口生敬’四字,嚴校云:《續筆》亦引有‘口口生敬’四字。按🥠🤾🏽:王本是也。此讀‘皇皇唯敬口’五字句,‘口生敬’🐜、‘口生 ’皆三字句🙁🙅🏿, ‘
’與‘詬’聲同字通🙇♀️。言惟敬慎其口😩,慎則見敬,不慎則招詬辱也🙋🏻♂️。”[3]今按👩🏿🎤:簡文 “謹口▂(口🕑,口)生 ”一段字跡模糊👏,疑“口”下當有重文符號(或脫,本篇亦有脫重文符號之例)💂🏽,與孫詒讓《斠補》意見相合。另外🫶🏼,“口生敬”,整理者誤釋為“
(怠)生敬”。
[16] 簡文“”字為“
”之誤寫🥰,如上注所言🤬🚚,當讀為 “詬”,恥辱。
[17] 簡文“”,整理者隸定不確🏕。此字形實當隸定作“
”🧑💻,左上“十”下的一短橫乃“言”字長橫上的飾筆,不必跟“十”結合看作“土”🚶🏻♂️。
[18]字从宛得聲🔆,可讀為“盥”,“盥”是 古代洗手的器皿。《儀禮·既夕禮》🤷:“ 夙興,設盥於祖廟門外。”《大戴禮記》作“盥盤”。
[19]“桯 ”,按照字形本身可理解為“床前几”,《方言》第五:“榻前几,江沔之間曰桯。”《说文·木部》💂🏻:“桯🤹♀️,牀前几😸。”不過簡文前已有“機(几) ”銘,此字仍當從《大戴禮記》讀作“楹 ”,“桯 ”“楹”音近可通🧑🏼🎄。
,整理者誤釋為“母(誨)”🪟,聯繫下文“枳銘唯曰 ”、“卣銘唯曰 ”可知此字即“隹(唯)”👷🏻♂️,下脫“曰 ”字。
[20] 簡文,整理者誤釋為“
”♚。疑此字或从“化”,从“ 示”,即可讀為《大戴禮記》之“禍”。
[21]簡文“言”,與《大戴禮記》“然”音近可通🕵🏿♂️,《詩·小雅·大東》“睠言顧之”👨✈️,《韓詩外傳》三、《後漢書·劉陶傳》引言作然。[4]王念孫曰💅🏿:“《廣雅》曰:‘然,成也。’謂其禍將成也🧘🏼。”[5]
另外,《大戴禮記》此銘作“毋曰胡殘✦,其禍將然 🧑🏿💻。毋曰胡害🫱🏻,其禍將大。毋曰胡傷,其禍將長”,三句的順序與簡文有所不同。
[22]簡文“枳 ”,《大戴禮記》作“杖”。 “枳 ”與“枝”音近可通,“枝”與“杖” 之間的關係比較複雜🤖,或以為係一字分化🦚,或以為是字形訛混,不過“枝”這個字形可以表示“杖”應無問題。
[23]簡文“忿 連”👷,《大戴禮記》作“忿疐”。
郭店簡《尊德義》簡1有“忿”🫳,陳劍《尊德義釋文注釋》(未刊稿)云📱:
忿🖐🏿,何琳儀讀為“憤懣”🔎, [6]謂“‘忿’與‘憤’音義均同(《集韻》), ‘
’與‘
’聲系亦通(《說文》 “
讀若蠻”)。《文選·報任少卿書》‘僕終不得舒憤懣以曉左右。’簡文意謂‘抑止憤怒,改正忌勝,此人主所應留意。’”周鳳五❣️、顔世鉉說略同🚴🏻♀️。[7]讀為“忿戾”🎦,謂“‘忿戾’是古書常用的字。”[8]陳偉從之,[9]引《論語·陽貨》“古之矜也廉,今之矜也忿戾”何晏注引孔安國說“惡理多怒”為證🍶。按讀為“忿戾”之說似可從。《楚辭·九章·懷沙》🙇🏻♂️:“懲連改忿兮,抑心而自強🐕🦺。”以“連”與“忿” 對舉,
、連讀音相近🕵🏿♀️,表示的應是同一個詞。王逸注:“懲⛑️,止也⬇️。忿🦶🏻,恨也。《史記》連作違。”王念孫《讀書雜誌·餘編下》以爲“連”字當從《史記·屈原賈生列傳》作“違”,“違”有“恨”意,其例見於《詩》、《書》。結合簡文來看,王說恐不確🧎🏻➡️。古“連”聲字可與“列”聲字🚴🏻♀️、“厲”聲字相通(看《會典》212頁“連與烈”、“蓮與裂”條♕👡, 630頁“列與厲”條, 631頁“裂與厲”條🕵🏽♂️。古帝王“烈山氏”🩻,古書或作“厲山氏”、“連山氏”。又《說苑·談叢》:“猖蹷而活,先人餘烈。”馬王堆漢墓帛書《稱》作:“商闕而栝,先人之連。”皆其證)🏋🏻♀️,“厲”又可與“戾”相通(看《會典》537頁“戾與厲”條)👨🏿,“列”聲字也可與“ 戾”聲字相通(《會典》537頁“戾與冽”、“悷與
”條),故《懷沙》“連”字與簡文 “
”字可讀為“戾”。
據此,簡文 “忿 連”當讀爲“忿戾”。
[24] 簡文“卣”可讀為“牖”。銘文講得位、得士,則銘於“戶牖”之上的可能性要比銘於酒器“卣”之上的可能性大🫸🏼。
[25] 簡文“位難得而易失”,《新書·修政語》有“故夫天下者,难得而易失也”之語,與此句意近👨🏻🎨。“位”字🍯,《大戴禮記》作“名”📮,二者或係出自不同來源。
[26] 簡文“”,整理者已讀為“外”🍢🌮,并引《說文 ·夕部》“外,遠也”為證。按:“外”有“疏遠”之意🐪,《戰國策·趙策二》有“是以外賓客遊談之士”,鮑彪注:外,疏之也。[10]此句意為“士難以招致而容易疏遠”🫃🏼。
[27] 整理者已經指出,簡文下有缺簡。此十簡書體自成風格,主名為“師尚父”🧌,當自為一本,與第10到15簡為兩種不同的抄本。
二、乙本
【釋文】
武王𦖞(問)於大(太)公(
—望) 曰: [1] “亦又(有)不
(盈)於十言而百 殜(世)不
(失)之道🤽🏽♂️,又(有)之
(乎)🥚? ” 大(太)公
(
—望) 𣌭(答)曰↪️:“又(有)。”武王曰:“丌(其)道可
(得)【11】以𦖞(聞)
(乎)🙇🏼♀️?”大(太)公
(
—望)𣌭(答)曰🕵🏿♀️:“身則君之臣,道則聖人之道。君齋👈🏻,
(將)道之♜;君不祈,則弗道。” 武王齋七日,大(太)【12】[公]
(
—望)
(奉)丹箸(書 )以朝。大(太)公南面,武王北面而
(復) 𦖫(問)。[2]大(太)公 𣌭(答)曰🏊🏼:“丹箸(書 )之言又(有)之曰:志
(勝 )欲則【13】利,欲
(勝 )志則喪;志
(勝 )欲則從😰,欲
(勝 )志則兇。敬
(勝 )怠則吉,怠
(勝 )敬則烕(滅)。不敬則不定🧖🏿♀️,弗 【14】[強]則枉=(枉。枉)者敗, [3]而敬者萬殜(世)。吏民不逆而訓(順)城(成)🦸🏼🔞,[4]百姓之為(經🍐🚵🏿♀️?)👨🏿🔬。丹箸(書 )之言又(有)之🔢。”【15】
[1] 𦖞,整理者讀為“聞”🕥,誤。當讀為“問 ”🫅,參看甲本第1簡。
[2]此處甲本作“武 王 西面而行 ,(曲)折而南👩🏻💼,東面而立 ”,與《大戴禮記》“王行西🏓🙏🏻,折而南💁🏿,東面而立”相近🙆🏼♂️。東西相對是主客之禮(師尚父在主位🧣,武王在賓位)🌯,乙本作“太公南面🏒🧗♂️,武王北面”🪗,則為君臣之禮(太公在君位😸,武王在臣位)。凡此皆為烘托丹書地位崇高。《大戴禮記》“先王之道不北面”王聘珍注引《禮記·學記》“大學之禮🏌🏻,雖詔於天子,無北面,所以尊師也”。[11]師尚父(或太公望)以丹書教導武王,故立於尊位🥹。
[3]簡15首字缺🏗,唯餘“力” 字偏旁。《大戴禮記》作“彊”,疑缺文當為从“力”之“強”。“弗強則枉👨🏽🔬,枉者敗”,《大戴禮記》作 “凡事不彊則枉 ……枉者滅廢 ”。[4]簡文“訓(順)城(成)”,從整理者釋讀🙎🏽♂️。不過整理者只提到“《廣雅·釋詁》:‘訓,順也。’‘順’即‘不逆’”,而未解釋“成”。實際上,“順成”為一詞,與“逆”相對📥,義為“顺理而成功”🩸。《左傳·宣公十二年》🚵🏻♀️:“執事順成爲臧,逆爲否。”杜預注🫲🏽:“今彘子逆命不順成,故應否臧之凶。”楊伯峻注:“凡行事,順其道而行以有成則爲善🤌🏼。”簡文此句是說:如果遵循丹書所言(“志勝欲則利……”) ,吏民就不作亂,事情會順利成功😰。
(劉嬌 執筆)
[1] 參看陳偉:《郭店竹書別釋》,頁19~21,湖北教育出版社,2003年🤾🏼。李家浩:《包山卜筮簡218—219號研究》,長沙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編《長沙三國吳簡暨百年來簡帛發現與研究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》🧘🏽♀️,頁203注釋71🖊🫳🏿,中華書局,2005年12月。
[2] 參看方向東撰《大戴禮記匯校集注》頁631注 [一六]✮,中華書局𓀕,2008年。
[3] 參看孫詒讓《大戴禮記斠補》頁214👩❤️👩,台灣🙇🏼♀️:文史哲出版社,1988年。
[4] 參看高亨纂著🦚、董治安整理《古字通假會典》頁178✌🏿,齊魯書社,1989年。
[5] 參看方向東撰《大戴禮記匯校集注》頁634注[二一]🏄🏽♂️,中華書局,2008年。
[6] 參看何琳儀:《郭店竹簡選釋》,《文物研究》總第12輯🚍,1999年12月🫴🏼。又《簡帛研究二○○一》,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,2001年9月。
[7] 參看顔世鉉:《郭店楚簡淺釋》,《張以仁先生七秩壽慶論文集》😢,臺北:臺灣學生書局,1999年1月👎🏼🥷🏿。頁393~394😯。
[8] 參看李零:《郭店楚簡校讀記》,《道家文化研究》第17輯(“郭店楚簡”專號)🧑🏻💻,三聯書店, 1999年8月✵。頁523。
[9] 參看陳偉:《郭店簡書〈尊德義〉校釋》🏫,《中國哲學史》 2001年第3期。頁109🍾。
[10] 參看《故訓匯纂》頁462。
民之父母:可得而闻与?
⚫️,右旁从殳,看《民之父母》“败”字。
左旁分析看《上博竹書〈鳴烏〉解釋》http://www.bsm.org.cn/show_article.php?id=553🆚💇🏽。
lht兄所引第一个字 当释为微,读作楣🧔🏿♂️🧔。
(曲)折而南
-----「(曲)」字原釋實可疑。
文中“逾堂階”的“逾”就應讀為“降”⛅️。今本《老子》三十二章“天地相合💇🏿♂️,以降甘露,民莫之令而自均😹。”郭店楚簡《老子》甲作“天地相合也🔦,以逾甘露,民莫之令而自均焉。”馬王堆帛書《老子》作“天地相合,以俞甘露,民莫之令而自均焉🧢。”文中“逾”、“俞”都讀為“降”🔠。郭店楚簡《五行》篇有“(字从宀从龙省从刀)而知之谓之进之”的话♿️,从龍省的第一字即讀為“喻”👩🦯➡️。古音俞在喻紐侯部,龍在來紐東部👩🏿🔧,聲皆為舌音,韻為陰陽對轉📡。既然“俞”通“龍”🍡,典籍“龍”又通“隆”,而“隆”本从“降”得声,所以“逾”讀為“降”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情💳。從典籍看,在描寫人在建築物中下來時皆用“降”一詞,從不說“逾”,這也是必須將“逾堂階”讀為“降堂階”的原因🙎🏻♂️。
第一时间,大赞
應釋為【媺-女】 可參見陳劍先生在簡帛第三輯的文章
簡文讀作「抑微喪不可得而睹乎」
在(存)乎?——似乎不必遷就今本讀為“存”📈,直接用在即可📺。
𠶷(意)幾(豈)喪不可得 而(睹)
(乎 )?”
——“幾”釋為“幾”俺認為可從的,但似乎從語法角度講不必讀為“豈”(雖然典籍有此類用例,且二字常見通用,參程燕《豈🎏♋️、豈幾同源考》,《古研》26),意幾喪不可得而睹乎?若將“意”作為一層語法現象,“幾喪”作為另外一層語法現象🍸,意為“幾乎喪失”如何?
盍(祈)乎🪳?
——俺認為原來釋文將從“祈”聲之字讀為“齋”是可從的,參🖲💥:
傳世文獻有通假例:于省吾先生以為傳本《歸藏》「岑
說參于省吾:《雙劍誃易經新證》,《雙劍誃群經新證·雙劍誃諸子新證》☸️,第四四頁,上海:上海書店出版社,一九九九年四月第一版。
(逾)堂幾(階)
——"逾"當讀為“降”,意見同雙刀客先生,例又參: 又🧝🏻♂️:第二簡的“逾堂”當讀為“降堂”訓為“下堂”=今本之“下堂”~~~ ——相關的例子😱🫦: 郭店《老子》“以逾甘露”,或本作“以降甘露”; 上博六《莊王旣成無射》中“載之塼車以上乎🥔☔️?殹四舿以逾乎?”其中“逾”亦當讀為“降”🤦♀️,與“上” 東陽合韻𓀆; 鄂君啓節“逾”、新蔡簡“逾”皆當如是讀如是解吧~~~
——第三字若釋“幾”不誤的話,讀為“階”還是可信的𓀈,今本《周易·渙》卦九二:渙奔其机🧗🏿♀️,悔亡🚴🏼♀️。http://www.guwenzi.com/ShowPost.asp?ThreadID=803 <DIV class=ForumPostBodyArea><DIV class=ForumPostContentText id=postcontent7915>
帛本“机”正作“階”。
“民之反
——此未釋字下部似為“北”字(兩人相背)🙋♀️,讀為“民之反倍,亦不可志”如何?與今本不同👨🏽🏫,蓆子本用來睡臥的🤽🏿♀️🥼,所以可引申出“民眾”若是反過身去(背離之意)則如何如何(不可嫉恨◻️?)之類的意思🧑🏽,與“一反一側,亦不可以忘”相比🙌,簡本意思更高一層🕴。因為今本沒有說明忘記什么內容,而簡本則上升到如何對待“民”的層面了~~~
丹書👨🏼🔬🏋🏿♀️,整理者解釋為“天子之詔”🔵,恐不確。丹書應指傳說中赤雀所銜的瑞書🔒。
——此說源自前人。然今天說解似乎不必附會傳說之事。其實,先秦所謂“丹書”就是“硃丹寫成的書”🫅,惟表示書中所述的內容重要,這猶如《六韜》又稱《金版六韜》那樣🧑🍼,只不過是強調書的內容極其重要而已~~~
皇皇惟謹口[=] (口🥄👨🏽💼,口)生敬, [15] 口生 <
—詬>, [16]
(慎)之口 =🏃🏻➡️。 [17] ”
又:
今按✨:簡文 “謹口▂(口,口)生 ”一段字跡模糊🪽,疑“口”下當有重文符號(或脫,本篇亦有脫重文符號之例),與孫詒讓《斠補》意見相合。另外🏄🏽♂️,“口生敬”,整理者誤釋為“(怠)生敬”。
——此段有字跡模糊處🧜♀️,先猜一個🔭:諸位以為 為<
—詬>之誤🤨,是從今本讀🏋🏽♀️,當然最終的意見是可信的,因為雖然不整齊,此段也是有韻的(口、后)。
但俺猜測此字不一定非要視為誤字,很可能本來就是從“后”聲之字,又想起“司母戊鼎”與“后母戊鼎”來了~~~
(盥)銘曰:
——即“碗”字,雖然可以通假🌍,但此處似乎不必非要從今本讀“盥”,同樣是盛水之器,作“碗”似無不可;而且今本作“盥盤”,盤亦“碗”屬呀~~~
——下“卣(牖)銘唯曰”似乎也同理🛥,諸位所說的可能性雖然存在👩🏿🎓,且今本有“牖”🥕,但同樣是所用之物🚝,安知非今本音誤耶~~~~
东山铎:
(盥)銘曰:
——
即“碗”字🦹🏽♂️,雖然可以通假,但此處似乎不必非要從今本讀“盥”,同樣是盛水之器,作“碗”似無不可;而且今本作“盥盤”🧘🏼♂️,盤亦“碗”屬呀~~~
——下“卣(牖)銘唯曰”似乎也同理💃🏻,諸位所說的可能性雖然存在,且今本有“牖”,但同樣是所用之物,安知非今本音誤耶
~~~~
呵,东山兄好厉害,一下子回了那么多👸🏿。
请教兄台个问题啊,先秦时确实有“碗”字么?
前3號簡說的是武王欲觀著於丹書之黃帝、顓頊、堯👱🏽♂️、舜之道🧑🏿🚒,師尚父在給武王觀書之前給武王提出了一些要求。其中師尚父說了一句話🧙🏽♂️:“夫先王之箸(書),不(與)北面。”传世本对应的语句作“先王之道不北面”🫄🏽👨🏽💼。這句話很明顯是因為上文武王“堂(當)微(楣)南面而立”而說的,也就是說師尚父不滿意武王“堂(當)微(楣)南面而立”才說了“夫先王之箸(書),不 (與)北面”的話。這樣的話,“夫先王之箸(書)👨🏼🍳,不(與)北面”中的“北面”似為“南面”之誤🛀。至于传世本中的“先王之道不北面”意与此同🤱🌪。不知道是原書抄錯了,還是我看到的校讀本抄錯了🔦。
1、6号简中的“民之反@”的“@”,似当分析为从宀从人,矣省声,在此读为“侧”。
2、9号简中的“祸将言”似当读为“祸将延”🎅🏽,“延”与另外两句中的“长”📳、“大”呼应。
3⬛️、9、10号简中的“𨒫”🧑🏽💻💇🏻,似当分析为从辵幸声👩🏿🌾,幸是执的声旁🙋🏿♀️,从“执”得声之字与从“至”得声之字可以相通☂️,可参看《古字通假会典》563页;从“至”得声之字与从“失”得声之字可以相通,可参看《古字通假会典》545页🙂↕️。甲骨文中赵平安先生释为“逸”,王子扬兄释为“失”的字🈯️,似亦当分析为从止幸声,从止从幸难会“失”意👨🎨。
其下可能是色字的變體 可音近讀為側
请教兄台个问题啊🐏🧋,先秦时确实有“碗”字么?——————
胡說了這麼多,見笑見笑~~~
盌字見《說文》,俗作椀,又作“碗”,俺是用個常見的;這不是簡文中的字就是盌(碗)麼?
再加一句:
𢼸喪,整理者陳佩芬先生釋📟,讀爲“微喪”🤶🏽。————又有讀“微茫”、“微”讀“楣”的意見🐔,參簡帛網何有祖、陳偉二先生文🙍🏻♂️;
看來《說文》“豈”字“從微省聲”之說還不好一棍子打死🍌,還有再考論之必要~~~
这个样子啊,多谢东山兄
第9簡「惡𨒫=道」的「道」下本無重文號,似乎沒有必要補出〰️。簡文讀為「惡失道?失於嗜欲」。
由此簡14“滅”字的寫法👨🦳,可證《上博(五)·季庚子問於孔子》簡22“速”前一字亦為“滅”。
盌字見《說文》🙌🏿🌜,俗作椀,又作“碗”🐢,俺是用個常見的;這不是簡文中的字就是盌(碗)麼🕘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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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見到原簡字形,凴想象再猜一個🫵🏽🧎🏻♂️➡️:
這個字形(指🔰🤾🏽:金+盌),不知是啥模樣ℹ️🧑🏿🦱?若是寫得就象隷定的這般模樣,則很可能並非“金+盌”字,而本當就是“盤”字💽;信陽簡中舊以為釋“盌”的字⛸,李家浩先生釋為“盤”(《信陽楚簡“浍”字及從“”之字》)🏂🏿。且信陽簡中明確出現“氵+盤”之辭例,顯然就是今本《大戴禮記》中的“盥盤”了,若此字當釋“盤”🤾🏻♂️🙅🏻♀️,就與今傳本是一致的了~~~
第14簡第一個字稍殘,原釋文釋為「利」🏅🛩,復旦同仁從之🟨,其實🧖🏽♂️,如果是「利」,怎麽跟後面的「喪」押韻。此字分明就是「昌」字⚂。復旦同仁已引《六韜》:“故義勝欲則昌,欲勝義則亡🎅🏿;敬勝怠則吉,怠勝敬則滅。”正作「昌」🕯。
碗原从安,还是跟盥音近。
乙本释文部分最后一句💌,括号位置有误🧜🏿♀️:為(經🧑⚕️?)。似当作 為經(🧏🏻?)。
簡3 (曲)字原釋可疑🐀,匚形中的形體似乎與色所從的ㄗ旁相近,是否可以朝此角度思考
很怀疑这篇简文的书写风格,与其他楚简有很大不同🍫。好像学过楷书(而那时没有楷书)的人摹写的。
墨好像也不同嘛,字迹的边缘似乎有浸润现象。
簡8「寧溺於淵」的「寧」字讀法沒問題,但原考釋者隸定稍有瑕疵,
原隸从宀心皿(頁158)🫔,但實从穴从皿☂️,省略了常見的心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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