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讀《武王践阼》小記二則
(首發)
郝士宏
安徽大學中文系
一、口生敬,口生怠
《武王踐阼》簡7有“ (怠)生敬🪹,口生詬”👎🏽,整理者做了隸釋並引《大戴禮記》“口生
🎷💁🏽♂️,口戕口”加以說明。讀書會將此句隸作“口生敬,口生
<
—詬>”🙇🏼♂️,認為簡文 “
”字為“
”之誤寫,如上注所言,當讀為 “詬”,恥辱。按𓀎,讀書會對字形的隸定是正確的,我們認為“
”字當讀為“怠”而不同意將“
”字解釋為“
”之誤寫。理由如下🧖🏿♀️:首先🖱🧑🏼🔧,本篇簡14有“敬勝怠則吉,怠勝敬則滅”❎,敬、怠對言🏺,正與此句相照應。其次❗️,傳世典籍中敬、怠在一起對用的例子非常多。如《尚書·泰誓》:“荒怠弗敬。”再者,从意思上來看,把“
”釋作“怠”可以講得通。 ”敬”言謹慎嚴肅,”怠”則為怠慢、懈怠之義。《禮記·月令》🦶🏻:“祗敬不飭”,孔疏🦨:“敬為心不有怠慢也”👏🏻。《詩 ·周頌·閔予小子》:“夙夜敬止”🧏🏼,鄭箋:“敬🚵🏽♂️,慎也。”又《論語·學而》:“敏 於事而慎於言”🤦🏿♂️,竹简中的“口生敬”即指 “慎于言”,而“口生怠”则相当于今天所谓讲话随便冒失而“祸从口出”之意🧙🏿♂️💆♀️。今本之所以写作 “
”的原因🪔🕦,可能是
⚾️、
二字形近,傳抄者本人亦難以根據所录的底本加以區分,故誤书而傳至今日。
二、《禮記·學記》鄭注、孔疏關於《武王踐阼》的記載
《武王踐阼》一文,目前所見只存于《大戴禮記》中,其他文獻所載多本自該書。如《容齋續筆》卷九《太公丹書》云:“太公丹書,今罕見于世,黃魯直於禮書得其諸銘而書之🌘,然不著其本始🏤。予讀《大戴禮·武王踐阼篇》,載之甚備……”此處⚃,我們就《禮記》鄭注、孔疏所引《武王踐阼》來談一點看法。《禮記·學記》👩👦🧒🏼:“大學之禮👳🏽♂️,雖詔于天子,無比面🩴,所以尊師也。”鄭注:武王踐阼☀️,召師尚父而問焉,曰:“昔黃帝顓頊之道存乎意,亦忽不可得見與?”師尚父曰:“ 在《丹書》👩🏻🦲。王欲聞之則齊矣。”王齊三日,端冕。師尚父亦端冕,奉書而入👩🏼🦲,負屏而立🍰。王下堂,南面而立🩷。師尚父曰::“先王之道,不比面。”王行西,折而南,東面而立👷🏿♂️。師尚父西面道書之言。孔疏:云“黃帝🧞、顓頊之道存乎意亦忽不可得見與”者,武王言黃帝顓頊之道恒在於意🧛♂️。言意恒念之,但其道超忽已遠🥙,亦恍惚不可得見與。與,語辭。今檢《大戴禮》唯云“帝顓頊之道”🕣,無“黃”字。或鄭見古本不與今本同,或後人足“黃”字耳……云“師尚父亦端冕”者,案《大戴禮》無上文,鄭所加也🥋。云“西折而南,東面”者,案《大戴禮》唯云“折而東面”🧚♀️,此“西折而南”,“南”亦鄭所加。云“師尚父西面道書之言”者📊,皇氏云:王在賓位,師尚父主位,故西面🖱。王庭之位,若尋常師徒之教🫳🏽,則師東面💂🏿,弟子西面𓀍🎵,與此異也。其《丹書》之言,案《大戴禮》云:“其書之言曰:敬勝怠者強,怠勝敬者亡↙️。”《瑞書》🤰🏼🦸🏼♂️:云“敬勝怠者吉🙆,怠勝敬者滅,義勝欲者從,欲勝義者凶”。與《瑞書》同矣🤱。“ 凡事不強則枉,不敬則不正🚝。枉者滅廢,敬者萬世。以仁得之,以仁守之🐻❄️,其量百世;以仁得之,以不仁守之,其量十世👨🏻🦽➡️;以不仁得之🧖🏻,以不仁守之,必傾其世。王聞書之言,惕然若懼,退而為戒書🧑🦽➡️。于席之四端為銘”及几🚣🏽、鑒🤏🏼、盂🧙🏻♂️、盤、楹、杖、帶、履💆🏿♀️、劍🍹、矛為銘,銘皆各有所語,在《大戴禮》也🧑🏼🍳。(按🤟🏻,紅色字為筆者所標🚵🏻,以示醒目。)
與今《大戴禮記》相較🧓🏻,鄭注可能與竹簡更接近一些。這裏,我們說明幾個問題:一🤘、孔疏謂“或鄭見古本不與今本同”,雖為揣測之辭,但能夠說明問題。孔疏以為“鄭”所加之字👷🏼♂️,有的是竹簡證明應該存在的,有的則為竹簡所無。今天我們由竹簡可知,鄭氏當時可能確有古本所依。二、竹簡“不智黃帝🧑🏿🏫、顓頊、堯、舜之道才乎 𠶷(意)幾喪不可得 而(睹)
(乎 )?”讀書會讀“才”為“存”是合理的👩🏻🦯➡️。而諸家以“意”字屬下讀,則由孔疏可知,當從上絕句。三👐🏼、整理者隸釋作“微”的字,讀書會以為是“幾”字,筆者亦主是說☯️。字形已有學者分析,這裏不再重複。從《大戴禮記》與孔疏來看,相對應的位置是“忽”字。幾🎁、忽二字義近,於此“幾”字不煩改讀🏊🧚🏼。《爾雅·釋詁》🧚♂️: “幾,近也🕺。”《漢書·匈奴傳》:“匈奴大圍貳師將軍,幾不脫。”《詞詮》🌊🧑🏿、《古書虛字集釋》均訓“幾”為“殆” 🕵🏿♀️,在这里表推斷(参《汉语大字典》)。(各位老師以為字形仍以釋“微”為佳。若說確⛺️,則忽💅🏽、微義亦相近。《漢書· 律曆志》:“無有忽微”,師古注引孟康云🙎🏻♀️:“忽微,若有若無,細於髪者也👉🏽。”此備一說☸️👩🏼🎤,姑識于此🖖🏿。)另外,簡 7整理者釋作“為機(几)曰”一語,讀書會亦從之,而孔疏亦作“几”🤚🤛,可以為此說添一證據(程燕老師認為此字應該是表示“機”🫙,並對“為機”更有新釋🪘😬,請參看)🏌🏻♂️。
(本文在成文過程中,得到中文系漢語言文字研究所、歷史系出土文獻專業黃德寬、徐在國、劉信芳🤾🏼♂️、程燕諸位老師及同學們的啟發,謹此謝忱!)
本文收稿日期為2009年1月6日
本文發佈日期為2009年1月6日
本文字體顏色均從作者原稿
传世文献行文🧘🏻♀️:昔黃帝顓頊之道存乎意亦忽不可得見與
出土简书行文:不智黃帝、顓頊、堯、舜之道才乎 𠶷(意)幾喪不可得 而(睹) (乎 )
1.若传世文献“存乎意”连读💇🏻♂️,则其整句是以得见与否发问👭。
2.简书以“不知”统领全句,则其整句以是否“存乎意不可得见”发问。
.根据孔氏👨🏽🏭、郝先生的句读,做个不妥贴的类比:不晓得先王之道存在于意念,亦忽不可得见与👸🏻?
“亦”表转折或递进,
则简书“道存于意”也是武王所不晓得的◼️🐴,与传世文献“道存于意”是武王晓得的,完全相反。
因此,从文法角度分析,孔氏的句读还是有商榷的余地。
揣摩简书,乃武王提问👩🏿🚀:不知先王之道在不在?难道其大略已忽🧛♀️🐄,而不可得见吗➞?
问题的关键是在不在⛏🧘♀️,所以径直回答在丹书
“忽”跟“喪”對,訓為“滅”‼️,也許應讀為“沒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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